睢陽之戰
睢陽之戰是安史之亂期間叛將安祿山的燕軍和唐朝睢陽守軍的一場戰役。儘管此戰最終是燕軍得勝,但蒙受了巨大的人力和時間的損失。此戰以唐軍奮戰到最後一人的決心及圍城期間的食人行為聞名。
睢陽之圍 | |||||||||
---|---|---|---|---|---|---|---|---|---|
安史之亂的一部分 | |||||||||
安史之亂期間睢陽的位置 | |||||||||
| |||||||||
參戰方 | |||||||||
燕 | 唐朝 | ||||||||
指揮官與領導者 | |||||||||
李庭望 楊朝宗 尹子奇(負傷) |
張巡 南霽雲 雷萬春 許遠 姚誾 莫英 † | ||||||||
兵力 | |||||||||
估計150,000
|
大約9,800
| ||||||||
傷亡與損失 | |||||||||
很慘重,大約120,000 士兵陣亡 |
9,400+ 士兵陣亡 36人處決 | ||||||||
數百[1][2][3]到大約三萬百姓被吃[4] | |||||||||
雍丘之戰之後 |
背景
編輯安祿山之亂始於755年十二月。到756年底,反叛的燕軍佔領了中國北方的大部分地區,其中包括唐朝首都、帝國大部分人口的家園長安和洛陽。長江流域因此成為唐朝戰爭的主要基地。757年正月,新自立的燕帝安慶緒命自己任命的汴州刺史、河南節度使尹子奇率歸州、檀州及同羅、突厥、奚族勁卒與將楊朝宗合兵,共計軍十三萬餘人,攻睢陽。睢陽是唐朝大運河上的一座城市,位於主要城市開封和徐州之間。因此,這座城市成為叛軍從首都前往東南沿海(唐朝的糧倉)的主要障礙。
睢陽太守許遠向鄰近城市的駐軍請求幫助。真源令張巡在雍丘統領義軍禦敵,被唐朝用為河南節度副使,但唐朝無法提供任何增援或後勤支持。一年前,張巡在雍丘之戰阻止了叛軍的圍攻。然而,張巡知道一旦睢陽陷落,唐朝在長江以南剩下的領地將受到威脅,且雍丘是小城,不足以禦敵,隨着該地區的城市一個接一個地陷落,雍丘也會守不住。於是他同意立即相助,並率領3,000人前往。他一到就接管了睢陽的軍事領導權。城父令姚誾也來助守。與此同時,尹子奇召集了一支13萬人的軍隊,並於正月末開始圍攻這座城市。[5][6]
時間線
編輯張巡趁夜率本部三百馬、三千兵去睢陽合兵後,和許遠的聯軍有六千八百人,準備以生命守衛睢陽。張巡先派將雷萬春、南霽雲等領兵與燕軍戰於寧陵西北,斬燕將二十人,殺萬餘人,將屍體投入汴水,水不流,楊朝宗趁夜離去。[7]詔拜張巡主客郎中、副河南節度使。張巡向河南節度使嗣虢王李巨請功,李巨卻只授予折衝、果毅告身三十份,不賜物。張巡以社稷尚危不可吝惜賞賜為由進諫,並寫信責難,李巨不聽也不回應。張巡激勵士卒固守,晝夜苦戰,有時一日二十戰,擒將六十餘人,殺敵二萬餘人,士氣不衰。[5]
許遠自知才能不及張巡,對張巡自稱懦弱不知兵,稱張巡智勇雙全,請求做張巡的部下,讓張巡守城、作戰,自己僅向他稟報軍事。張巡不推辭。從此許遠專治軍糧和戰具,張巡成為實際上的守將,戰鬥籌劃都是他所作。[5][7]
最初城內有數萬人,張巡一見他們就問姓名,後來都互相認識。[5]
此前許遠部將李滔投敵,大將田秀榮又和他暗自勾結。一次田秀榮告訴許遠:「早晨出戰時,用綠帽子做標識。」結果戴綠帽子的部眾都被消滅了。田秀榮回來就說:「我是在誘敵啊。」請求派精銳騎兵前往,換上錦帽。許遠把情況告訴張巡,張巡召田秀榮上城,數其罪,斬下他的頭給叛軍看。於是出戰,打敗尹子奇,尹子奇夜間遁去。守軍繳獲的車馬牛羊,張巡都分給將士,一絲一毫也沒有拿進自己家。詔拜授張巡為兼御史中丞,許遠為侍御史,姚誾為吏部郎中。張巡想乘勝進取陳留,尹子奇得知後,再率大軍回來圍城。[5]
張巡對將士們說:「我受國恩,以死守城,但念諸軍捐軀於野,賞賜卻不及功勳,為此痛心啊!」聞者皆感慨。張巡殺牛給士卒,全軍出戰,燕軍見守軍少,笑他們。張巡與許遠親自擂鼓,張巡執軍旗率諸將直衝燕軍陣,燕軍大潰,被斬將三十餘人、殺士卒三千餘人,被追逐數十里,軍旗也被拔。[5]次日燕軍又到城下,張巡出戰,晝夜數十回合屢屢挫其鋒芒。雖然每天都被燕軍圍城,唐軍鬥志卻不鬆懈。[7]
儘管燕軍每天都在圍攻,但唐軍從未鬆懈。五月,張巡軍在夜間擂戰鼓,作夜襲狀(這是他的軍隊之前用過的戰略)。燕軍只得夜間值守,缺乏睡眠。後來燕軍造飛樓看城中,什麼也看不到,於是聽到戰鼓後也不穿上戰甲,繼續睡覺。燕軍防禦鬆懈後,張巡派南霽雲和郎將雷萬春等十餘將各率五十騎開門突擊敵營直至尹子奇麾下,燕營大亂,被斬將五十餘人、殺五千餘人。[5][7]
燕軍有個大首領披着甲,率領一千拓羯騎兵揮動旗幟登城招降張巡。張巡暗中縋下數十名勇士藏在城壕中,拿着鈎、陌刀、強弩,約定說:「聽到鼓聲就奮起。」首領仗着人多,不加防備,城上鼓聲響,伏兵出來捉住首領,強弩向外射箭,燕救兵不能上前。不久被縋下的勇士又起來登上城牆,燕軍都驚愕地看着,於是按兵不敢出擊。[5]
張巡一直希望給燕軍士氣以巨大打擊,最好的辦法是殺傷燕將尹子奇。但張巡並不知道尹子奇的相貌,更無法得知他在士兵中處於什麼位置。張巡轉而使用心理學。他命軍隊割蒿為箭射一些敵軍士兵。這些士兵中「箭」後沒有身亡,發現是被蒿所射後大喜,趕緊跑向尹子奇報告唐軍的箭用完了。張巡注意到士兵們跑的方向,下令南霽雲等最好的弓箭手們向尹子奇射箭。南霽雲射瞎尹子奇左眼,燕軍瞬間陷入混亂,尹子奇幾乎被俘。燕軍士氣大挫,圍城終止。[5][7]
在16天的圍城和伏擊後,燕軍已損失二萬人。尹子奇認為軍隊疲倦不能戰,下令暫退重整。兩月後,他增加新徵兵二萬,返回圍城。[7]
起初,許遠為了備戰,在睢陽城內準備了足以應付一年的糧食六萬石。但李巨不顧許遠反對,堅令分出一半給濮陽、濟陰,導致睢陽的糧食比許遠預計的少很多,且濟陰太守高承義得到糧食後就叛變了。七月,唐軍糧食奇缺,城內一斗米價格達八百。[8]唐軍士兵每天只得到一勺米,只能尋求茶、紙及附近的動物、昆蟲、樹皮、樹根為食。而燕軍糧道通暢,即使兵敗也能重新徵兵。[7]
尹子奇注意到唐軍為饑荒所苦,下令更多軍隊包圍睢陽。他用雲梯攻城,但張巡預先在城牆上秘密鑿了三個洞,分別從中伸出大木頭,一個用末端鐵鈎將雲梯鈎住讓其不得後退,一個頂住雲梯讓其不得前進,一個末端用鐵籠盛火從中間燒斷雲梯,雲梯上的士兵都被燒死。尹子奇用鈎車攻城,毀壞城牆使之塌陷,張巡用大樹末端設置連鎖,連鎖末端設置大環,截斷其鈎頭。尹子奇又造木驢攻城,張巡熔金汁灌下去將其熔化。尹子奇又在城西北角用土袋和堆積的木柴墊底想登城,張巡每夜秘密將松明、干蒿投入其中,共十多天,燕軍不察覺。張巡出兵大戰,派人順風持火炬焚燒之,燕軍不能救,火燒了二十多天才滅。張巡所為都是臨機決斷,燕軍為其智所服,不敢再攻,在城外設三重壕溝立下木柵欄。張巡也在城內作壕溝拒敵。但儘管戰場取勝,張巡也知道只剩下大約一千六百人了,且多病餓,戰鬥很快要失敗了。[8]
八月,城中糧食短缺,睢陽城只有六百守軍,張巡守東北,許遠守西南。守軍最初吃茶葉和紙,張巡和許遠也和他們一起吃,不下城。茶葉和紙都吃完了,就吃馬,馬也被吃完了,就吃老鼠和麻雀。等這些都被吃完了,已經開始吃人(睢陽城內食人之狀下文詳述)及煮食鎧甲、弓弩。這時張巡還說降一些燕軍將領,且他們都死命效力。如燕將李懷忠本是被燕軍所擄的朝廷將領,效力燕軍兩年,路過城下,張巡問出他祖父和父親都是朝廷官員,說一旦亂平,他作為叛將,父母妻兒都要伏誅,於是李懷忠哭着離開了,不久就率數十人投降了。[5]張巡共說降燕軍攻城士兵二百餘人。[7]
張巡令南霽雲縋城而下,率三十精騎突圍向附近求援。[9]但附近守將如彭城的尚衡等都不願提供軍隊和糧食。南霽雲求助於守譙郡的河南都知兵馬許叔冀,許叔冀不出兵,只答應給幾千匹布。南霽雲怒罵而去,又求助於守臨淮的新任河南節度使兼御史大夫賀蘭進明。賀蘭進明平日嫉妒張巡之能,也想保有自己的軍隊,也怕握有精兵而不受節制的許叔冀襲擊自己,以睢陽存亡不知為由拒絕幫助張巡,南霽雲說:「睢陽如果失陷了,我南霽雲請求以死向大夫謝罪。而且睢陽如果破了,下一個就是臨淮,如皮毛相依,為何不救!」賀蘭進明欣賞南霽雲勇壯,強留,大宴,奏樂,意圖招攬他到自己麾下。南霽雲答:「我南霽雲之所以冒賊鋒刃,晝伏夜出,匍匐來到這裏乞求援兵,是因為本地被強寇圍困半年,剛圍城時城裏還有幾萬口人,現在婦女老幼都被互相吃完了,張中丞殺了自己的愛妾給軍人吃,軍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糧食可吃了,現在活人只有數千,城中的人引誘賊人是應該的。我知道他們面臨的處境,如何還能享用這樣的大餐?我即使想一個人吃,也咽不下去。我以為大夫您深念國家危亡,聽到我的話就會響應,為何自己享受大餐,沒有救恤之心?大夫坐擁強兵,卻坐看睢陽陷落,無救患之意,忠臣義士之所為怎麼該如此!我南霽雲如今不能完成主將的任務,請求咬下一根手指,留給大夫,表示我已經來過了,回報本州。」[10]他拔出佩刀切下(或作咬下)自己的一根手指,沒有吃大餐,騎馬離開。滿座都大驚,為此哭泣。[5]
南霽雲最後得到真源李賁馬百匹和寧陵城使廉坦步騎三千,閏八月,與廉坦一同冒圍殺回睢陽。燕軍勢大,交戰損失很大,只有一千人殺入城中。[8]當時起大霧,張巡聽聞交戰聲,就知道是南霽雲等人的聲音。南霽雲用繩子入城。[10]於是張巡開門,將士們相持而泣。[5][11]
總計一千六百人的飢餓唐軍得知外援不到,連日痛哭,陷入絕望。燕軍知道守軍無援,攻城更急。[8]十月,眾人勸張巡尋路南逃。張巡與許遠商議,許遠總結:「如睢陽陷落,燕軍將輕易佔領中國南方。首先,我們的士兵大多太疲倦且飢餓,是跑不到安全地帶的。我們僅剩的唯一選擇是儘可能長地守城,希望鄰近守將來幫助我們。」張巡同意。[12]
張巡行軍不按古法列陣,令各將按各自的意思教陣法。有人問原因,張巡說:「現在與胡虜戰,經常要變陣,幾步之間就有變化。臨機反應在於呼吸之間,不能總詢問大將,來不及了,不是知兵法變化的作為。故我讓兵認識將的意圖,將認識士兵的情況,使用起來如同用手指揮手指一樣。兵將互相學習,各自為戰,不也可以嗎!」張巡的器械、甲仗都是從敵軍繳獲的,從未自己修造。每次戰鬥將士有人退散時,張巡就站在戰場對將士們說:「我不離開這裏,你們給我回來決戰。」將士們都不敢不回來死戰,最終破敵。張巡又推誠待人,無所疑隱;臨敵應變,出奇無窮;號令嚴明,賞罰有信,與士兵共度甘苦寒暑,所以部下都效以死力。前後大小戰四百餘場,燕軍被殺十二萬人。[5]
食人
編輯當時,被圍的睢陽長期處於饑荒狀態。於945年和1060年分別成書的《二十四史》中介紹唐史的官修史書《舊唐書》《新唐書》<張巡傳>載:尹子奇圍城很久,城中糧盡,人們易子而食,拿死人骨頭做飯。人心惶惶,擔心生變。張巡帶出自己的妾,當着三軍的面殺了,給他們吃,說:「諸公為國家戮力守城,一心無二,長期缺乏實物,忠義之心卻不衰。我張巡不能割自己的肌膚給你們將士吃,怎麼能吝惜這個婦人,坐視局勢危迫?」將士們都哭了,不想吃,張巡強令他們吃了。[1]於是抓城中的婦女,把婦女吃完以後,再吃年老的和年幼的男子,[13]共吃了人口二三萬,而人心終於沒有離散。[10][12]
1054年成書的《新唐書》記載了許遠也殺了自己的僮奴給士兵吃。[5]《新唐書》還記載了睢陽百姓仍然忠誠:城池被圍很久,先殺了馬吃,吃完後再吃婦人、老弱,吃了三萬人。人們知道死期將至,故沒有背叛的。城破後,剩下的百姓只有四百人。[5][12]即不足原來的百分之一。[4]
成書於《新唐書》後數十年的編年史作品《資治通鑑》與兩唐書大體一致,[14]但也採用了更詳細的史料以重構出睢陽圍城的時間表:
七月:「睢陽城至是食盡將士人廩米日一合,雜以茶紙、樹皮為食……士卒消耗至一千六百人」
八月:「睢陽士卒死傷之餘,才六百人,張巡、許遠分城而守之,巡守東北,遠守西南,與士卒同食茶紙,不復下城。」[15]
大約此時,他們得到了外界的救援,但3000名新派遣的士兵中只有1000人活着進入了這座城市。再加上張巡說服的200名敵軍士兵重新加入唐軍,這使總數回到了1800左右。第一次吃人的事件沒有明確的日期,但在糧食形勢變得非常嚴峻的七到八月之前幾乎不可能發生。
十月: 「壬子…茶紙既盡,遂食馬;馬盡,羅雀掘鼠;雀鼠又盡,巡出愛妾,殺以食士,遠亦殺其奴;然後括城中婦人食之;既盡,繼以男子老弱。人知必死,莫有叛者,所餘才四百人。」
「癸丑,賊登城,將士病,不能戰。」
或因六百士兵在十月壬子至癸丑間食用三萬居民之說難以取信,《通鑑》沒有採用兩唐書所傳的三萬人,沒有估計吃了多少人,且卷內引用肅宗朝對睢陽食人事件討論時的奏摺,尚有「損數百之眾以全天下」之說。[12]
睢陽陷落
編輯唐軍勇敢地戰鬥直至十月初。最終,只剩不足四百人活着,且他們已經沒有力氣拉弓射箭,睢陽為燕軍所陷。[16]城陷前,張巡向西下拜說:「臣力竭了,不能保全城池了,我們活着不能報答陛下,死了要做厲鬼殺賊!」[5]
張巡、南霽雲和許遠都被俘。尹子奇問:「聽聞君每次作戰都睜裂眼角、咬碎牙齒,為什麼?」張巡說:「我志在生吞你們逆賊,但力不能耳!」尹子奇用刀撬開張巡的嘴看,只剩三四顆牙了。張巡最後大罵:「我為君父之義而死,你依附逆賊,是豬狗,如何能久!」[5]
尹子奇欣賞張巡的勇氣和統軍才能,但無論如何禮待、勸降,張巡、南霽雲和許遠都不肯加入燕軍。尹子奇左右都說張巡守義不會被自己所用,又得士心,不可久留。最終,為防生變,尹子奇將張巡、南霽雲、姚誾、雷萬春及別將石承平、李辭、陸元鍠、朱珪、宋若虛、楊振威、耿慶禮、馬日升、張惟清、廉坦、張重、孫景趨、趙連城、王森、喬紹俊、張恭默、祝忠、李嘉隱、翟良輔、孫廷皎、馮顏等共計三十六人殺害,只將許遠解送洛陽。後來安慶緒戰敗北逃之際,許遠也因不屈而被害。[5][12][16]
新任河南節度使張鎬知道睢陽危急,倍道而行想相救,並發檄文要浙東節度使李希言、浙西節度使司空襲禮、淮南節度使高適、北海節度使鄧景山成掎角之勢同救,也發檄文給譙郡太守閭丘曉,閭丘曉傲慢不受命。張鎬到的時候,城陷已經三天了。[5]張鎬杖殺閭丘曉。[12][17]
當時有人污衊張巡降燕,張巡友人李翰寫下張巡守城事跡,撰寫《張巡姚誾等傳》兩卷獻上,其中說:「設使巡守城之初已有食人之計,損數百之眾以全天下,臣猶曰功過相掩,況非其素志乎!」[12][1][2]唐肅宗才知道張巡如此忠義,李翰也得到士人和友人的稱讚。[18]李翰此語也被引入《新唐書》《資治通鑑》。它被稱為「一種認為個人命運不如軍事目標重要的態度」。[13]
後果
編輯張巡以每戰不足萬人擊退數量遠勝於己的燕圍城軍,因其決心,富有資源的華南地區大約2年沒有受到叛軍威脅。因如此大規模的燕軍無法近身,唐朝得以利用資源組建更多的軍隊作戰。這給了唐朝足夠的時間重整和反擊燕軍。
對燕來說,儘管贏得了這一系列作戰,卻損失巨大。在雍丘和睢陽戰役前,燕軍曾意圖佔領全唐。他們在全國的總軍力為三十萬餘人,比唐軍當時能動用的軍隊多很多。但這兩戰後,局勢逆轉,唐軍在人力和裝備上都佔了上風。若燕軍僅在一年前佔領睢陽,唐朝可能在757年就已滅亡了。睢陽戰役標誌着安史之亂的轉折點。
爭議
編輯- 儘管張巡在作戰中很成功,但很多史學家困惑於唐朝對張巡的缺乏支持。如果唐朝在城陷前一周支持睢陽,張巡可能不會在當時死去。
- 另一爭議是關於張巡的拒降。一些人認為,757年七月前後,唐軍糧盡,軍隊應該投降。這可以防止後來發生的食人。另一方面,一些人認為張巡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儘可能久地拖住了燕軍。他們認為張巡唯一的錯誤是誤信其他唐守將乃至朝廷軍隊會在十月前很久就給他支持。可能很多地方守將認為若燕最終敗唐,他們可以通過降燕繼續保有權力。燕最成功的政策之一即對新降的唐朝守將極度友好。另一方面,燕對對抗他們的守將也極度殘忍。這一政策也是燕能興起這樣一支大軍且補給也多的主要原因之一。
後來唐代宗大曆年間,張巡子張去疾上書稱許遠及其麾下在被尹子奇所俘後沒有受傷,且張巡臨死稱許遠誤國事,死後不饒他;並以此為由稱與許遠不共戴天,請求削奪許遠官爵。百官商議後認為,雖然許遠比張巡後死,但就如有人先於張巡身亡不能說明張巡叛了一樣,這不能說明許遠叛了。且張巡、許遠並稱忠烈。百官認為張去疾可能年幼不了解情況,於是此事作罷,但仍有議論。[5]
唐憲宗元和年間,對褒貶人事非常謹慎的韓愈讀李翰《張巡傳》,認為沒有寫許遠的事跡是不對的,說:「張、許兩人,以死殉國成名,只是死的時間有先後罷了。兩家子弟才能低下,不能熟知父輩的志向,使世人懷疑許遠怕死而降賊。許遠如果真的怕死,何苦要守尺寸之地,吃其所愛者的肉,抵抗而不投降呢?而且見援兵不到,飢餓到了人吃人的地步還要堅守,即使再愚笨也知道必死無疑,由此看出,許遠顯然不怕死。」又說:「從兩人所守之處劃分破城的責任簡直是兒童之見。要死的人必然有先染病的臟器,拉斷一根繩子,也必有先斷開的地方。現據此謬論而責難許遠,也是太不通情理了。」[5]
影響
編輯戰後,張巡和許遠越來越多地被朝廷和文人描繪為忠誠和愛國主義的象徵。唐朝朝廷追授張巡的計劃最初因圍攻中的大規模食人而遭到爭議。然而,他對唐朝勝利的貢獻最終被認為大大超過了這些爭議。首先是在睢陽,後來又在長安凌煙閣,在那裏,他們與唐朝歷史上最受尊敬的官員和將軍一起受到尊敬。[19]
唐宋時期著名作家和詩人如高適、韓愈、柳宗元、王安石、司馬光、歐陽修和黃庭堅的作品及官修史書《新唐書》中都有關於睢陽守軍英雄主義的故事。[1][13]晚宋政治家文天祥的一首膾炙人口的詩歌《正氣歌》引用了張巡和許遠的故事作為忠誠和堅持的例子,以激勵抵抗蒙古入侵。[6]唐朝、宋朝和明朝都組織了國家儀式來紀念張巡和許遠;在一些地區,張巡甚至被中國民間宗教的信徒神化和崇拜。與此同時,也有王夫之、袁枚等人嚴厲批評了守軍,[20][21]王夫之認為即使在生死攸關的情況下,殺人為食也不該被接受。[19]
參考
編輯引用
編輯- ^ 1.0 1.1 1.2 1.3 Pettersson 1999,第142頁.
- ^ 2.0 2.1 董誥 (編). 全唐文 [All Tang Texts]. 1819. 卷430 (中文(繁體)).
- ^ Sima et al. 1084,ch. 220.
- ^ 4.0 4.1 Chong, Key Ray. Cannibalism in China. Wakefield, NH: Longwood. 1990: 72–73.
- ^ 5.00 5.01 5.02 5.03 5.04 5.05 5.06 5.07 5.08 5.09 5.10 5.11 5.12 5.13 5.14 5.15 5.16 5.17 5.18 5.19 5.20 新唐书 列传第一百一十七 忠义中. [2016-04-29].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8-09-30).
- ^ 6.0 6.1 Chen 2000.
- ^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 ^ 8.0 8.1 8.2 8.3 《冊府元龜》
- ^ 《新唐書·忠義傳》:「城中日蹙,巡乃令南霽雲將三十騎犯圍而出,告急於臨淮。霽雲出城,賊眾數萬遮之,霽雲直衝其眾,左右馳射,賊眾披靡,止亡兩騎。」意即雖有燕軍數萬阻攔,但南霽雲直衝敵軍,左右馳射,敵軍披靡,於是南霽雲與其餘二十八騎成功突圍。但若據此,則南霽雲僅有三十騎卻僅損失兩騎即突破敵軍數萬人包圍,且與後文南霽雲自述「匍匐乞師」等語矛盾,存疑。
- ^ 10.0 10.1 10.2 舊唐書 列傳第一百三十七 忠義下 互聯網檔案館的存檔,存檔日期2005-09-23.
- ^ 《新唐書·忠義傳》載張巡、南霽雲「驅賊牛數百入」,但與城內此後依舊缺糧不符,存疑。
- ^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
- ^ 13.0 13.1 13.2 Siefkes 2022,第265頁.
- ^ Wang 2018,第44–45頁.
- ^ 《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九. [2023-07-30].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3-04-03).
- ^ 16.0 16.1 《新唐書》卷六
- ^ 《舊唐書》卷一百一十一
- ^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下
- ^ 19.0 19.1 Wang & Wang 2017.
- ^ Wang 2018,第42頁.
- ^ Yuan Mei. 小倉山房文集 [Collected Works from the Studio of Mt. Xiaocang]. . 第20篇 (中文(繁體)).
資料
編輯書籍
編輯期刊文章
編輯- 陳, 建林. 略论张巡领导的雍睢保卫战. 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00, (5): 134–141 [2023-01-12].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3-01-12).
- Chong, Key Ray. Cannibalism in China. Wakefield, NH: Longwood. 1990.
- Pettersson, Bengt. Cannibalism in the Dynastic Histories. Bulletin of the Museum of Far Eastern Antiquities. 1999, 71: 73–189.
- Siefkes, Christian. Edible People: The Historical Consumption of Slaves and Foreigners and the Cannibalistic Trade in Human Flesh. New York: Berghahn. 2022 [2023-07-30]. ISBN 978-1-80073-613-9.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3-07-12).
- 王, 斌斌; 王, 海鵬. 从张巡事件看国人的价值评价. 魯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17, 34 (3): 13–17+38 [2023-01-12].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3-01-12).
- Wang, Xian. Flesh and Stone: Competing Narratives of Female Martyrdom from Late Imperial to Contemporary China (學位論文). University of Oregon. 2018. hdl:1794/23910.
外部連結
編輯- 大唐最悲壮的睢阳之战:6000人对抗13万!. [2007-06-0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07-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