訶額侖
訶額侖兀真（蒙古語：ᠥᠭᠡᠯᠦᠨ ᠦᠵᠢᠨ，Ö’elün Üjin，直譯：「訶額侖夫人」；活躍期1162年–1210年），《元史》譯作月倫，是大蒙古國貴婦，成吉思汗鐵木真的母親。據《蒙古秘史》所載，訶額侖在兒子崛起掌權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
| 訶額侖兀真 ᠥᠭᠡᠯᠦᠨ ᠦᠵᠢ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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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文譯名 | |||||||||
| 正體字 | 訶額侖 | ||||||||
| 簡化字 | 诃额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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訶額侖生於弘吉剌部的斡勒忽訥氏，最初與蔑兒乞部貴族赤列都結婚。婚後不久，訶額侖便遭蒙古部重要人物也速該擄掠，被他強納為正妻。訶額侖與也速該育有四子鐵木真、合撒兒、合赤溫、帖木格、一女帖木侖。也速該遭塔塔兒人毒斃後，蒙古部眾棄她家而去，訶額侖含辛茹苦，憑堅韌與組織才能（歷史學家對此亦有所稱讚），將所有子女撫養至成年。鐵木真與孛兒帖結婚後，訶額侖仍繼續發揮重要作用——婆媳二人共同打理營帳，為鐵木真出謀劃策。
1187年，鐵木真遭遇重創，訶額侖為感激也速該的舊家臣蒙力克的支持，與他結婚。此後數十年間，訶額侖代行也速該之責，操辦子女婚事，維繫各方聯盟。1206年，鐵木真獲尊號為「成吉思皇帝」，是為成吉思汗，訶額侖或許覺得相較於自己的付出，所獲回報頗顯不足。訶額侖還深度捲入成吉思汗與弟弟合撒兒、帖木格及蒙力克第四子闊闊出間的紛爭；或許因居中調解壓力過大，她不久後便離世，具體日期不詳。
名字與史料
編輯蒙古語並無通用的羅馬化系統，故而蒙古人名存在諸多現代拼寫方式，其發音可能與原名大相徑庭[1] 。因此，Hö'elün一名在英語中亦作Ö’elün，有時加意為「夫人」的後綴兀真Üjin[2]。
有關訶額侖生平事跡，大多源於《蒙古秘史》，《蒙古秘史》是13世紀中葉史詩，講述大蒙古國的形成過程。該史料對訶額侖讚譽有加，稱她為子女提供諸多良策，維繫穩定，對訶額侖持頗為肯定的態度，或許其佚名作者與訶額侖有所關聯[3]。儘管《蒙古秘史》的時間線常欠精準，敘事中亦融入諸多詩意元素，但因不隱諱令人難堪的細節，而被視作頗具價值的史料，這使其有別於諸如14世紀波斯歷史學家拉施特哀丁所著《史集》等其他史料[4]。
生平
編輯早年與最初兩段婚姻
編輯
據《蒙古秘史》記載，訶額侖生於弘吉剌部的斡勒忽訥氏。弘吉剌人居住在也里古納河以南的合剌溫山沿線，位於今內蒙古自治區境內，斡勒忽訥氏則居住在合勒河源頭附近[5]。訶額侖出落得亭亭玉立，父母為她安排一樁美滿的婚事，將她許配給蔑兒乞部首領脫脫的弟弟赤列都。訶額侖年約十五歲時，二人於斡勒忽訥氏之地舉行正式婚禮[6]。夫妻二人返回赤列都家鄉途中，遭人伏擊。當時外出狩獵的蒙古人（彼時「蒙古人」一詞僅指蒙古東北部的一個部落成員，因其在大蒙古國形成過程中起核心作用，後來該詞用以指代所有部落[7]）見訶額侖貌美體健——17世紀的《蒙古黃金史》稱，他們甚至能從她小便處土地的顏色判斷其生育能力——孛兒只斤氏貴族拔都兒也速該決定將訶額侖據為己有[8]。因丈夫寡不敵眾，若留下恐有性命之憂，訶額侖遂勸他逃走，並將自己的上衣交予他，以便他日後憑此記住自己的氣味[9]。
搶婚在草原上並不罕見，但歷史學家安妮·布羅德布里奇稱，此舉在部落間造成「長期的社會隱患」，從訶額侖往後的人生經歷中便可窺見一斑[10] 。儘管或許是因也速該的首領名氣，赤列都未曾設法奪回自己耗費諸多時間與錢財才定下的新娘，但蔑兒乞人卻未忘卻此仇，後來恩怨升級為血仇[11]。訶額侖亦與斡勒忽訥氏娘家斷絕聯繫，也速該或許從未與他們相見；日後艱難歲月里，她無法向娘家人求助，以幫扶自己與也速該的子女[12]。訶額侖被搶一事，多數官方編年史書未予記載，僅見於《蒙古秘史》[13]。也速該此前已娶一女子為妻（歷史學家通常稱其為速赤格勒），她已育有一子別克帖兒[14]。不過，訶額侖卻成為也速該的正妻，緣由並不全然明晰。布羅德布里奇推測，因訶額侖的出身背景使她原本有資格成為首領弟弟的尊貴妻子，故而在也速該眼中，她的地位高於出身低微的女子[15]。
訶額侖生下自己與也速該的長子，《蒙古秘史》稱出生地為斡難河右岸的迭里溫孛勒答合；此地位置說法不一，有人認為在今蒙古國肯特省達達勒，也有人認為在俄羅斯阿金布里亞特自治區南部[16]。出生年份同樣存有爭議，不同歷史學家各有傾向，有人認為在1155年，有人認為在1162年，亦有人認為在1167年[17]。此子取名鐵木真，其詞義未詳[18]。圍繞鐵木真出生，有諸多傳說，其中最著名的一則，是說他出生時手中緊握着一塊血塊，此為亞洲民間傳說中預示此子將成為勇士的象徵[19]。亦有說法稱，訶額侖因一束光而受孕，此光預示着此子的命運，此傳說與孛兒只斤氏神話祖先阿蘭豁阿的傳說相呼應[20]。也速該與訶額侖後來又育有三子合撒兒、合赤溫、帖木格、一女帖木侖。兄弟姐妹皆成長於也速該位於斡難河畔的主營地，於此學會騎馬射箭；他們的同伴包括別克帖兒及他同母弟弟別勒古台、也速該家臣蒙力克的七個兒子及部落中的其他孩童[21]。
鐵木真八歲時，也速該決意為他訂一門合適的親事。也速該攜帶繼承人前往聲望頗高的弘吉剌部牧場，為鐵木真與弘吉剌部首領德薛禪之女孛兒帖定下婚約，訶額侖即出身於弘吉剌部[22]。也速該獨自騎馬歸家途中，遇一夥塔塔兒人，便寄希望於草原熱情款待陌生人的傳統，向其求食。然而塔塔兒人認出曾與他們交戰的也速該，遂暗中在其食物中置毒。也速該漸感不適，卻仍設法返家；臨終之際，他囑託蒙力克前往弘吉剌部接回鐵木真。不久後，也速該便離世而去[23]。
女家長與顧問
編輯也速該之死，令其屬民百姓——包括孛兒只斤氏、泰赤烏氏及其他氏族之人——團結破碎。因鐵木真年僅十歲左右，別克帖兒年長約兩歲，二人皆被視為缺乏統治經驗。泰赤烏氏眾人將訶額侖排除於首領死後的祭祖儀式之外，不久便棄其營盤而去。《蒙古秘史》載，整個孛兒只斤氏皆隨之而去，儘管訶額侖試圖以榮譽相勸，令其留下，卻終未成功[24]。另一方面，拉施特哀丁的《史集》等其他史料則暗示，也速該的弟兄曾支持這位遺孀。或許訶額侖拒絕與其中一人實行夫兄弟婚，亦有可能是《蒙古秘史》作者對當時情形有所渲染[25]。各史料一致認同，也速該麾下多數屬民百姓捨棄其家庭，轉投泰赤烏部，訶額侖一家生活自此更為艱難[26]。他們過上狩獵採集的傳統生活，採挖根莖，拾取堅果，獵捕小動物，捕撈魚兒[27]。訶額侖的勇氣與適應能力對她家庭的存續至關重要[28]。
隨着孩子們年歲漸長，矛盾漸生。鐵木真與別克帖兒都有成為父親繼承人的資格：雖然鐵木真是也速該正妻所生之子，但別克帖兒比他年長至少兩歲。依收繼婚之法，別克帖兒成年後甚至有可能與訶額侖結婚，成為鐵木真的繼父[29]。因常為獵物分配之事起爭執，矛盾加劇，鐵木真與弟弟合撒兒遂設伏殺死別克帖兒。這一禁忌之舉，官方正史未予記載，但《蒙古秘史》有所記錄，《蒙古秘史》記載，訶額侖怒責二子行事短視，她認為這不過是對他們祖先英雄事跡的愚蠢模仿[30]。
鐵木真約十五歲時與孛兒帖結婚，孛兒帖父母贈予訶額侖一件用黑貂皮做的大衣，訶額侖讓鐵木真將其轉贈給克烈部可汗脫斡鄰勒，以締結同盟[31]。訶額侖或許會將部分分工職責讓與新兒媳——婆媳二人共同打理鐵木真營帳的經濟與物資，為他開展軍事征戰奠定基礎[32]。當年，孛兒帖與速赤格勒遭蔑兒乞人擄掠（此舉是為報復多年前訶額侖被擄之事），訶額侖亦在場，不過孛兒帖於一年內便被救回[33]。鐵木真極為重視訶額侖的建議——他與反目成對手的昔日好友札木合分道揚鑣時，首先向訶額侖與孛兒帖徵求意見[34]。據《蒙古秘史》記載，訶額侖還收養曲出、闊闊出、失吉忽禿忽、博爾忽四孤兒，當作自己子女的異姓兄弟，但因時間線問題，其中最著名的失吉忽禿忽，實則為孛兒帖所收養[35]。
1187年，札木合在答蘭版朱思擊敗鐵木真後，因他殘忍對待鐵木真的追隨者，許多人對他心生反感。其中包括蒙力克及其諸子，他們此前背棄鐵木真家庭之事被既往不咎，還備受歡迎，訶額侖更是改嫁蒙力克，這是她的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婚姻[36]。隨後幾年裡，鐵木真家人的行蹤與活動幾近無人知曉，很可能訶額侖像父親通常所做的那樣，為幼子帖木格和女兒帖木侖安排婚事；鐵木真逃往中原金朝尋求庇護期間，她亦在維繫同盟方面發揮重要作用[37]。1196年鐵木真返回草原時，訶額侖或許與他同行[38]。
1206年，鐵木真即皇帝位，獲尊號為「成吉思皇帝」，是為成吉思汗，隨後訶額侖的個人生活陷入動盪。在忽里勒台（大會）上，新登極的成吉思汗對助他崛起掌權的人論功行賞——《蒙古秘史》用21個段落詳述賞賜細節[39]。據說訶額侖獲賜一萬名追隨者，但這些人是賜予她與幼子帖木格共同所有，她覺得這份賞賜低估自己的付出與成就。相比之下，蒙力克獲賜坐在皇帝右手邊的特權，使他成為草原上權勢第二大之人；鑑於這些情況，他們的婚姻或許因此產生裂痕[40]。
蒙力克第四子薩滿巫師闊闊出，亦對成吉思汗的皇位發起挑戰。闊闊出設法離間成吉思汗與他弟弟合撒兒、帖木格，訶額侖極力維護他們；後來，她與孛兒帖說服成吉思汗，必須除掉闊闊出，最終帖木格在一場事先安排好的摔跤比賽中完成此事[41]。《蒙古秘史》稱，訶額侖心力交瘁，不久後便離世。雖有羅依果等歷史學家稱此為詩意化的渲染，但她此後的生平事跡便再無記載[42]。忽必烈即皇帝位後，1265年，訶額侖獲追尊諡號為宣懿皇后[43]。翌年，太廟建成，訶額侖與也速該同在第一室[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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